。——就是那个“海华男人”。 反而不太像是楚月凝平时的样子了。 他知晓在某些极高明的幻境中,当你成为幻境中的那个人,你甚至可能会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真正成为那个人,就算当时没有被彻底迷惑,也可能会被幻境不断侵蚀改变……楚月凝此刻的表现实在像极了这种情况。 他有些担心。 但很快这点担心就被打破了。 “是我。”楚月凝低声道。 将地上装满米面酱料等的背篓拎起来,背到身后,朝着顾砚往前跨了半步,贴近他耳旁将声音压的极低,“所谓的幻境,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来迷惑你的东西,但很多的时候,它在迷惑窥视你的同时,你也能迷惑它,以我的经验来说……” “你越是表现得像它想让你成为的那个人,它越会放松对你的警惕。” 楚月凝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低声道,“我,海龙,是海霞村最厉害的捕鱼能手,你,海华,不会做饭不会打鱼、但会做衣服的‘懒人’。这是我们往后在村子里需要表现出来的模样。” 顾砚沉吟片刻,“好。” 对于幻境,楚月凝显然比他更为了解些,他低声道了句谢,“多谢指点。” 楚月凝笑着看他,“应该的。” 两人耽搁了片刻,继续往成衣铺子走。 老板见他们两个男人过来,直接将他们往成衣区引,“两位好眼光,我们店可以说是镇上最大的成衣铺了,不论裁剪绣纹,那可都是从大船上传下来的,就连京都的达官贵族们也都这么穿。若是两位对店里的样式不满意,二位也可以提出要求,再由店里的师傅们现给二位做,只是这样价钱和工时都跟直接买不同,要不我给二位……” 顾砚递了锭银子给他,“我想跟你们铺子里师傅学着做件衣服可否?” 老板略有些惊讶,“啊?” 随即看了眼他手里那锭足有十两的银子,压根没有过多犹豫,眉开眼笑的伸手将那锭银子拿走。 “当然可以!两位请跟我往后院来!” 后院。 负责制衣的师傅见了他两,皱起了秀眉。 这两人都是男的不说,还都五大三粗、将肤色晒得格外黝黑粗糙,看着就不像能静心绣花裁剪的模样。但谁让她那向来贪财的老板问都不问她,就直接收了钱呢,也幸好这两人只是说跟她学着做件衣裳,不是学她绣花的看家本事!勉强还能撑起张无奈的笑脸,让他们将手伸出来给她看。 看到楚月凝的手,她直接摇头。 “你这不行,你看看你这手上的厚茧,多吓人呀,非得把衣料绣线都给刮毛了,不行不行。” 待看到顾砚的,许是因为海华平时做活儿少,手指只稍微有些皲裂起皮,并没什么特硬实的死茧。师傅虽对他也不甚满意,觉得他的手指太粗太糙,但她如今只能从两人中选一个教。 还是选了他,“你想绣点什么花样。” 顾砚答,“绣福禄寿喜。” 制衣师傅笑道,“是想亲手做给长辈的衣服?倒也算你们有孝心,来我先教你如何量体……”她转身从桌面拿起根软尺,见楚月凝还在旁边坐着,指使他,“你别待在这碍事,这量体裁衣、绣花可有的学哩,你要无事就去给你屋里人买点擦手的脂膏,得先将他这双手养养才好拈针绣花。买完先回家去,傍晚时分再来接他就行。” 楚月凝点头,“好。” 顾砚又摸出张银钱给他,“你在镇上逛逛再回去。” 这次楚月凝没拒绝,接了银钱出去了。 “这量体裁衣呀,主要是量其肩宽、身高、手长……” 背后传来师傅教授顾砚做衣服的声音。 他这一学,就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楚月凝如约来接他回去。 看见他并不在后院跟师傅学习,而是在店里站着,跟老板看铺子里的布料。楚月凝走进来,听老板正跟他介绍三种红布的不同,“这最次的乃是用茜草染成,虽也是红色,却多是粉红、浅红,始终不及红花染出的布色泽鲜艳纯正,若是用来给长辈裁衣,颜色就略有些不够庄重。” “而红花嘛……” 楚月凝走过来,低声问他,“你跟师傅将量体裁衣学完了。” 顾砚点头,“绣花也学完了。” 他只让师傅教了他最简单的花样绣法,以及那个红虾使者要求的福禄寿喜大概形状画法。得益于他以前在练剑时养成的习惯,通常不算太复杂的动作,看过一、两遍就能完全记住并且照着做出来。 在师傅给他演示要如何量体、如何绣花时,顾砚已在心里记了个七七八八,待师傅给他找了块碎布头,让他自己动手绣试试。 还关照他要小心些别戳到手。 结果转头就看他已经绣得像模像样,不似刚学的新手那般手忙脚乱,连绣花针都还捏不稳,更别提绣出完整的纹路来了。 心中惊讶万分,“你这就学会啦?” 顾砚点头,“嗯,我学东西快。”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师傅压根不信,又重新画了朵梅花给他,见他果真如同她传授的方法、按部就班的,顺着其外在轮廓将花瓣一针一针的填满,一针不差,纹路轮廓呆板是呆板了点,但他是刚学…… 刚学就能绣成这样,风格什么的日后多练练自然就好了! 不得不感叹他是天生合适吃这碗饭的人。 可惜年龄太大了,日后怕不会有什么成就。 但正因为这样,她就放心了。 至少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拉着顾砚教他如何描花样,如何搭配衣服跟丝线的颜色,如何劈丝线、各种花样该用多粗的丝线去绣。 从午时讲到日暮西斜,口水都说干了。 才勉强把该讲的基础全都讲给他听,讲完见顾砚都记住了,抽查也完全没问题,师傅就冲他摆摆手,“你明日不用过来了,自己在家练习吧。” “你做法都学会了,只需多练就好了。” 顾砚点头应了,出来挑选制衣的布料。 他先按照师傅说的,选了好些不同颜色的碎布头和各色丝线用来练习缝针,想着楚月凝那块珍贵至极的“染料”,他又买了两卷白丝线等着回去染色,最后才开始挑给海神爷爷做衣裳的红色布。 楚月凝没露出类似什么惊讶神色,只是笑着夸了句,“真是厉害。” 老板已经介绍到了第三种红布。 “这匹布是用胭脂虫胶染成,这种染料因为极为稀有,价格堪比黄金,但用它染出来的布匹绸缎的颜色都极为鲜亮,不信二位亲自来比比……” “多少钱?”顾砚问。 将老板的滔滔不绝都堵在喉咙里,不舒服的捂着嘴咳嗽两声。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