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柳:“今儿元少爷出门,主子派我们暗中保护。我自作主张买下螃蟹,本想讨得元少爷开心,没曾想却惊扰了少爷。” “还望恕罪。” 顾栖:“还望少爷恕罪。” 元阿笙忙侧开,招呼人起来。“什么罪不罪的,别把衣服弄脏了。” 边说着,心里却想的是:顾老头这么好? 不过这样看来,顾老头做事儿也是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这样好,他也不用费心神去猜来猜去。 心中的疑虑郁气彻底消散,元阿笙只觉身心一松。 他看向依旧跟桩子似的蹲着的人,连尾音都微微扬起。“怎么不起来?” 顾栖:“还有一事。” “请说。” “少爷客气,只是主子念及自己忙,顾不上少爷的安危。所以特命我们跟着少爷,保护少爷。” 元阿笙眨巴眼。 所以,又给他塞人?他开小灶的怕是要搞成大锅饭。 元阿笙:“所以,我能拒绝吗?” 顾柳忙直起身子:“少爷不知,我们家大人虽然身居高位,但与顾府交恶之人不少,所以……” 元阿笙肃着脸点头。“那今后就麻烦二位了。” 过好日子的前提是命在,他惜命。 顾柳嘿嘿一笑,本性暴露。“本是我们应当的。” 目光下瞥,正好落在盆里的螃蟹身上。 “这蟹,你俩收回吧。我们昨儿才吃了。”元阿笙别开眼,嘴角抿直。 豆儿默默进屋将元阿笙还没吃的糖葫芦拿出来递给他。 顾柳:“本是送给少爷的,何来退回来一说。” “是嘛。”元阿笙往嘴里叼了个山楂球,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想吃,但他也舍不得银子。 本就是没打算买的。二两银子一只,不值当,不值当。 “你们还是拿回去吧,趁着它们还算鲜活,上锅里蒸一蒸便是鲜香扑鼻。滋味妙极。”山楂球将腮帮子撑得圆滚滚,元阿笙飞速嚼吧嚼吧进屋。 再待下去,他怕他忍不住直接叫人留下了。 顾柳:“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顾栖:“这下可好,娶媳妇的钱没了。” 螃蟹最后没进元阿笙的嘴。兄弟二人担心死蟹不能吃,忙送去大厨房给蒸了。 众兄弟闻香而来,见到刚出锅的大螃蟹眼睛都直了。 “阿柳,这是孝敬哥哥们的?” “一只二两,要不要?” “贵了,一两。” “不可能,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顾柳坚决,做势要去护着。 可一左一右忽然过来两人将他架着。“好兄弟,商量商量不是。你给个实诚价。” “一两九百文。” “不成,一两三百文。” 顾柳愈哭:“一两五百文。” “成了成了,给兄弟六点底裤吧。” 最终,顾柳以一只一两五百五十文的银子将螃蟹卖出去。好歹损失小了不少。 厨房里,兄弟们吃得津津有味。但是身边火辣辣的视线看得人极不自在。 一干人往边上挪了挪,异口同声,满是嫌弃,“是你自己一个不留。” 顾柳:“即便是这样,可我也是亏了大几两银子啊。” “谁叫你自作主张,是不是顾栖?” 顾栖啃着蟹腿儿,默默点头。 “呜——” “我命好苦。” “啧,远些,打扰我吃蟹。” * 次日,皇宫。 早朝之后,顾恪决留下来教导小皇帝。 两人同桌吃饭,席间只闻落筷声。 菜式多,但青釉金丝盘中,两只红红的大螃蟹趴在其上尤为瞩目。 皇上吃的,都是提前剔好的。只需将蟹壳揭开,里面便是满满的蟹肉蟹膏。 顾恪决目光触及,停了一瞬。又继续吃饭。 小皇帝双脚悬空,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 从晨间到午时,忙了半晌,顾恪决才起身回家。 走至宫门,便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了。 “给首辅大人请安。” “大人,这是最近皇宫进的几篓子秋蟹,陛下让您拿一篓子回去尝尝鲜。” 顾恪决看着后头小太监搬着的篓子,眼珠微动。 他点头,难得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 秋意浓,风寒重。 云潇院里,元阿笙的菜地里的小葱蒜苗都可以掐了。 “少爷,大厨房那边说,今儿的螃蟹是最后一份了。后头便没有了。” 元阿笙懒洋洋在躺椅上伸个懒腰。“顾府财大气粗,吃了四五天,也够了。” 就是这螃蟹一日比一日瘦,倒是可惜不少。 他起身,直接撩起衣摆进了菜地。掐了些小葱,再弄点蒜苗。今儿中午就做个南瓜排骨煲跟蒜苗炒肉。 人刚进厨房,外头豆儿又喊:“少爷,秋衣跟冬衣一起送来了。” 元阿笙:“放着便好。” “元少爷,多日不见,可还安好?”爽朗的女声闯进来,一听便是琅衣阁的胡岚。 元阿笙身体绷直一瞬,扯着嘴角不自在笑了两声,随即擦干了手上的水出去。 “胡掌柜,劳烦你跑一趟。” “哪里,哪里。” 胡岚一脸的笑,在见到元阿笙时更是双眼精光。活脱脱像是走在路上白捡了个金元宝,热情得吓人。“元少爷,您试试新到的衣服,不合适的我们拿回去再改改。” “不用试了,我相信胡掌柜家的手艺。” “还是试一试的好,不瞒少爷您说,这衣服是我照着少爷您想出来的。” 这是设计师想看看上身效果? 元阿笙无奈点头。“那您稍等。” 胡岚笑得嘴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元少爷,青色银丝缠纹那一套最好!” 元阿笙认命进去换衣服。 有一就有二,元阿笙从来都是个不怎么会拒绝的。 被胡掌柜的当试衣模特一般求着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累得那饭菜还是他在一旁指点着阿饼他们做的。 * 湖边,桂花香味浅淡。幽幽缭绕与湖面。 顾冬从小路而来,提着新茶。 “少爷,胡掌柜走了。” 顾恪决站在湖边,鱼食从手中落入湖面。不一会儿便被吃了个干净。“小少爷如何?” “累着了,已经睡了。” 顾恪决放下手中的瓷碗,撩起衣摆坐下。“午膳没吃?” 顾冬:“吃了,但不多。” 水中游鱼徘徊,应是没吃饱。顾恪决眉梢轻蹙,“以后别让她来了。” “是。” 湖风吹拂,将水汽带至小亭中。不久,细雨又来,交缠如丝。 秋天多雨,一下好几天。 待停了,元阿笙换上微微厚实些的新衣裳,往院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