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衿禾倒不是出不起这个价,也不是贪图无亲无故的男子的赠礼。 只是如此更显得盛从渊方才那两句送给她像是在拿她寻开心了。 她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真愿意卖给她还是仍在拿她寻开心。 宋衿禾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雅间外忽的传来声响:“祝公子,小姐还在里面商谈名画一事,还未结束。” 宋衿禾闻声转头的一瞬没看见盛从渊霎时沉下的脸色。 祝明轩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好,那我在此等她便好。” 宋衿禾收回视线,因着不满没多看盛从渊,只快声道:“盛公子愿意转手,我不胜感激,我接受这个价格,那幅画我可以现在带走吗?” 话是他自己说的,送她她可受不起,原价买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盛从渊绷着嘴角,好半晌才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应是该再多说些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好,否则她便要离开了。 或是解释自己方才以为她是因喜欢这幅画,所以他想直接送给她。 不过他又猜到她或许是因和他同样的目的,打算将此画作为下个月父亲的贺礼,那他也不便叫她一片心意成了借花献佛,这才又出了价。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能僵着背脊眼睁睁看着她向他福身告辞:“多谢盛公子,那我先失陪了。” 宋衿禾转身离开,是因不想和盛从渊多待,也是因祝明轩竟一路找来了这间雅间门前。 房门打开,明秋行礼和禀报的声音清晰传入屋中:“小姐,祝公子来接您了。” 祝明轩顺势上前,嗓音温和又体贴地问:“衿禾,谈得如何,这位公子可愿将画卷转手?” 还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露出门前一男一女并肩而站的画面。 盛从渊没有转头,只是那般画面仍然无孔不入地蹿进他的余光中。 他手指无意识收紧,攥紧掌心茶杯,震得杯中茶水晃荡起来。 宋衿禾声音很轻,与方才她在屋中和他公事公办谈论的语气截然不同,也轻柔得叫他听不清晰。 只听祝明轩朗声含笑道:“那就好,走吧,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去醉仙楼用膳如何?”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散在关闭的房门后。 啪—— 一声脆响,水花四溅。 盛从渊回神低头,掌心一片鲜红,混杂着沾染湿濡的茶杯碎片。 掌中茶杯被他生生捏碎,眼前一片狼藉,和方才离开的二人和睦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因着祝明轩在饭桌上来来回回解释今日琉璃阁的失误,宋衿禾从醉仙楼离开回到府上已是入夜。 宋衿禾入院惊醒了门前精致小木屋里的小狗。 安安一个挺身而起,摇着尾巴满心欢喜前来迎接。 宋衿禾怔神一瞬,很快便蹲下身来温柔地把爱犬抱进了怀里。 安安是宋衿禾及笄那年宋宁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那时她还远在宋宁驻守的裕襄城。 最初,是宋衿禾因着对京城外的一切感到好奇,宋宁被皇上远派外乡她便硬是要跟着同行。 但远派不是游玩,也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宋衿禾随宋宁到了裕襄城后,没两年便失了兴趣感到孤独。 安安便是那时她唯一的陪伴。 为何取名安安,是宋衿禾没有告诉过旁人的秘密缘由。 源于她孩童时期一个走散的玩伴。 她对他已是没有太多印象了,只记得他名叫安安,是个呆呆傻傻的小胖墩。 他平时胆小内向,但在危机之时又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以一人身姿抵挡二人袭击,将她护了下来。 她依稀记得她曾与安安有过一次长达数年的争吵。 因为安安希望她只喜欢他一个人,只和他一个人做朋友。 那时的宋衿禾可是人见人爱,走到哪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爱不释手的漂亮乖娃娃。 宋衿禾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安安眼里便满是委屈,可怜巴巴地对她道:“可是,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啊。” 后来,她在裕襄城时,便时常抱着爱犬安安说笑着:“安安,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朋友了呢。” 这会激动过一阵的安安已是安分了下来,乖顺地待在她怀里,任由她抚弄它浓密的毛发。 今日一整日的出行令宋衿禾多有疲惫,但她却迟迟没有进屋歇息。 她借着和安安玩耍,把狗儿也拖着不让睡觉,正是害怕今日又会梦到盛从渊。 虽是平时也总梦到他,可今日他们又见面了。 不仅见了面,她还上上下下把人好生打量了一番。 从那张挑不出缺点的俊脸,到他即使有衣衫包裹,也让她觉得好似能看穿内里的身体。 宋衿禾不怕做之前那种无法避免的古怪梦境。 她害怕,她真的做梦。 然而,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宋衿禾坚持到深夜,终是抵不住困意回屋沐浴歇下。 闭眼没多时她便沉入梦乡。 朦胧的画面正该是寻常梦境该有的样子。 不会闻到气味,不会感觉到体温。 甚至她身处人声嘈杂的宴席上,也听不见周围人发出的声响。 旁人在梦中被模糊,仅有遥遥一道颀长身影清晰撞入眼中。 盛从渊立在人群中,矜贵冷峻,耀眼夺目。 众星拱月般从远处走近,令人难以忽视。 那是宋衿禾初见他时的情景,她隔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可她此时却不似当时一般默默移开了视线,竟是当即从坐席上起身,朝着远处的男人大步走去。 盛从渊似有察觉,转头向她看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不进不退,立在原地,直到她来到跟前。 盛从渊很快从怔然中回神,对她莞尔一笑:“宋姑娘,之前送你的画可还喜欢?” 宋衿禾娇羞一瞬,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 宋衿禾又欣喜地抬眸,一张俏丽的脸蛋染着浅淡的红晕,开口却是异常直接:“那你还能继续送我礼物吗?” 盛从渊讶异于她的直白,但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你想要什么?” “我想……”宋衿禾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红润更甚,却是一本正经道:“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周围霎时沉寂一片。 梦境好似已经开始逐渐崩塌。 宋衿禾潜意识慌乱地开始挣扎,想要脱离。 但下一瞬,她的手背忽的被一只宽厚热烫的大掌覆盖,大掌牵引她往他衣襟处探去:“想看,便自己来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