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一愣,没曾想自己苦口婆心劝着,怎突然冒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但不巧,他还正好知晓此消息:“听闻他最近行事古怪,秋狝一事敲定之时,他便当即寻事推脱了,不过或许当真是有重要之事吧,皇上对此并未多言,已是应了他的缺席。” 宋衿禾闻言眸子一亮,有些压不住脸上欣喜:“当真?” 宋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妹,你与盛从渊认识?” “不认识!” “那你问他……” “没什么!” “那秋狝?” “我去的!” * 待在府上足不出户这一个多月着实把宋衿禾憋坏了。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或许是因长时间不再亲眼见到那张面孔,便也逐渐减少了梦到盛从渊的次数。 偶有一次,她也习以为常,并觉得继续保持下去,要不了多时,便再也不会梦见他了。 出行这日,宋衿禾满面春光,和一旁因此耽搁十多日不能去木坊的宋骁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衿禾站在马车旁斜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再摆个臭脸,你就去和大哥同乘一辆马车,别来影响我的好心情。” 宋骁脸色一变,忙扯出笑脸来,殷勤道:“别说胡话,我和大哥坐一车,能把我憋死,快走快走,小妹,我扶您上马车。” 马车驶动,直至抵达城门与众多随行家眷汇合,一辆辆马车排列整齐,跟随在皇军之后。 南屏山稍有遥远,穿越山路,踏过丛林,从白日出发,要直到入夜才能抵达。 宋衿禾起初兴致勃勃的心情也在长时间的路途中逐渐消耗殆尽。 路途过半她便靠在马车内昏昏欲睡起来。 算着日子,她已经接连七八日不曾做那种预知的梦,也不曾梦见过盛从渊了。 所以刚入梦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只是一个寻常模糊的梦。 直至她在梦里突然奔跑起来,逃命似的,拼命穿梭在昏暗茂密的丛林中。 她狼狈又惊慌,绝望的心情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已然是拼尽全力一刻也不敢停。 但身后追逐而来的火光却是越发逼近。 宋衿禾蓦地止步在一处悬崖边。 前方已然没了路。 她逃不掉了。 她会死在这里。 不。 她不想死。 她不要死在这里。 一支箭划破刺人的火光,咻的一声,直直朝她射来。 宋衿禾惊恐地瞪大眼,条件反射地身体后仰。 一箭射空,但脚下山石滚落,她骤然踩空,瞬间失衡掉落。 “小禾!” 失控嘶哑的大喊声伴随着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 宋衿禾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猛然被一股力道抓住,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拽碎,身体也随之晃动砸在了峭壁上。 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仅有那一只拼死也不放手的大掌成为她唯一的支撑。 她艰难抬头,悬崖边拉住她的人竟是盛从渊。 她听见自己在梦中后语无伦次道:“救命……救救我……” 又在看清盛从渊因无法将她拽上悬崖逐渐扭曲的面容后哭喊着:“放手,你会被我拖下去的,放手,你放手……” 盛从渊紧咬牙关,额头青筋乍现。 似有血迹顺着他垂下的臂膀滴落宋衿禾眼前。 鼻尖嗅闻到血腥味的同时,盛从渊一声低喝,使劲全力将她从悬崖下拖了上来。 火光已在近处。 更没有半点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刀光剑影,混乱凶险。 梦境好似就要崩塌。 突然一支箭穿过随后包围而来的士兵直射盛从渊。 宋衿禾瞳孔一震,惊恐呼叫:“盛从渊!小心!” 鲜血糊满视线,高大的男人浑身是伤,后背刺入箭刃,应声倒地。 宋衿禾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彻底从梦中惊醒过来。 后背冷汗涔涔,耳边传来宋骁的关切声:“小妹,你怎么了?” 宋衿禾喘息着回神,周围光景已暗,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她怔着眸子,好半晌才低低地道:“做噩梦了。” 宋衿禾侧眸一瞬,透过微动的马车帘没能在暗色中看清周围环境,问:“这是到了吗?” “嗯。”宋骁点了下头,但目光仍旧古怪地看着她。 好似不只在看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模样,更有别样狐疑引他欲言又止。 宋衿禾逐渐从刚才的梦境中脱身,缓过心神,一抬眼就对上了宋骁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由远至近,一路奔驰踏过停下的马车长队,又略过宋衿禾所在的马车,继续向前再次远离。 宋衿禾闻声下意识移开一瞬视线往外看。 但自是什么也看不见,正欲继续盘问宋骁。 宋骁冷不丁的先一步开口:“鉴于你方才做梦时的梦话,我觉得这事你估计想听。” 宋衿禾一愣,再转回头看,宋骁表情更古怪了。 说不上来的怪异。 震惊? 好奇? 兴奋? 不解? 宋衿禾皱眉道:“什么梦话,什么事?” 宋骁默了默,压低声凑近宋衿禾,道:“你方才一直在唤盛从渊的名字。” 宋衿禾呼吸一窒,还来不及变脸,又听他继续道:“所以这件事是,原本缺席的盛从渊突然改变主意,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应该就是方才那动静。” “你们,何时好上的?” 第15章 015 “你这副模样,可比平时有趣多…… 宋衿禾蓦地瞪大眼,条件反射般一巴掌往宋骁脑门拍去,丝毫没收着力道:“你别胡说八道!” 啪的一声脆响—— 宋骁“哎哟”一声抱住脑袋:“我哪句胡说八道了?你方才当真一边做梦一边喊了盛从渊的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盛从渊也当真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了,你不也听到那阵马蹄声了,所以,你们当真好上……” “闭嘴!”宋衿禾恼羞成怒一声呵斥。 好在天色已暗,她涨红的脸蛋也得以遮掩。 宋骁几个“当真”把宋衿禾脑子都说懵了。 她心脏怦怦直跳,也不知是还在惊方才的梦,还是在慌宋骁的胡说八道。 她心底还在极力辩解着,好哪门子好,却是还没有说出口,便已感觉到了几分没底气的心虚。 宋骁被宋衿禾怒瞪着被迫闭了嘴先行下了马车。 宋衿禾在马车内缓了一瞬心神,才磨磨蹭蹭跟着下车。 皇室南苑很大,坐落在京城郊外以南一片广阔之地。 皇上每年前往南屏山狩猎前,都会在此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