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我。” 怀着这唯一的想法,沈一朗平静地落子。 十一点左右,时光迈出会场所在酒店的门口。 他伸了个懒腰,正在神游,忽然瞥见大堂一侧的罗马柱下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咦?”他一愣,马上大喊起来:“阿朗!阿朗!” 他挥舞着手臂朝对方跑过去。背朝着他的身影一顿,扭过头,对他轻轻笑了笑。“时光。”沈一朗也在另一头挥手。 “我还在找你呢!”时光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左晃右晃,“怎么样怎么样?”沈一朗没说话,只是含着笑意望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晋级了吧?”他只这样说。 时光怔然。他瞅了沈一朗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慌忙松开手,低下头捏起自己的手掌,倏然间说不出话。 “没事儿,我本来也看得开。那是俞晓旸,输了有什么好失望的。再说,我觉得自己下得挺好的。”沈一朗见他这样,笑着拍拍他的手背。 “阿朗……”时光嗫嚅着望他。 “你们都说我是这届运气最差的棋手,我自己倒不觉得。毕竟俞晓旸已经退役了,如果不是” 因为这回比赛,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在赛场上跟他对弈的机会呢!”沈一朗也伸了个懒腰。他对着大堂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缓缓地放下手臂,目光绵长地望向远处。 “时光。”他看着远处说,“我的三星杯之旅已经结束了。不过,我的围棋之路可没有结束。” 他伸出左手,在时光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两下:“你小子,可不要掉链子啊!” 时光咬了咬嘴唇。他看着沈一朗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抚掌覆在沈一朗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背上,紧紧地握了握那只手的五指。 “我会的!”他答道。 “请问……” 带着明显口音的问话从身侧传来,时光和沈一朗皆是一愣,继而同时朝一旁看去。 “啊,我想知道……高永夏他……还没有出来吗?” 来者有些迟疑地问道。 时光看了看他,眼睛突然瞪大了。 “洪洪洪——洪秀英?” 棋,称为“见合”。 第110章 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早已结束,被辟作比赛会场的一号宴会厅大门此刻却还是敞开着,门口稀稀拉拉地站着十来个韩国棋院的人。 时光撇了沈一朗,在站得围起来的人群外头转了一大圈,总算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像猫一样凑过去,一巴掌往对方肩上拍了一把:“怎么回事?” “啊,时光啊。”小林肩头一颤,扭头看见是他,立马笑道:“恭喜你晋级啦!”“谢谢……不对,咱没在说这个。”时光捏了捏他的肩头,“你们在这儿看啥呢?”“高永夏。”羽根在一边凉凉地接道,“李赫昌在教训他。” “啊?” “你自己看呐。哦——你需要翻译吗?” 时光摸了摸下巴,他朝人堆里一探脑袋。会场里的光景在人群遮掩下略显模糊,但落在耳朵里的说话声却又急又厉。 他点头:“要。” ——“这不是理由。” 背朝着围在门口的人群,李赫昌垂下带着细纹的眼角。 “我说了好几遍了,永夏,这是比赛。你今天的行为,完全可以算违反规定。” “那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呢?您说呀!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规定。”高永夏抱起双臂。 他的目光在说话时也冷然地朝门口扫了一眼。 “说呀,怎么不说了?要求对手下完这局棋,有什么不对吗?” 了。从来就没有逼着认输的对手继续下完棋的道理,你违反了对弈的礼节。”“礼节?”高永夏嗤笑,“那礼节里有写‘美国棋手只要会下棋就能参加三星杯’吗?”他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连站在门外走廊里的过路客人都禁不住朝那厢侧目。“这跟你的对局无关。” “无关?哪里无关了。那家伙连中盘都下不到就认输了,我感觉受到了侮辱不可以吗?”“这点事都能让你的自尊心受损,你的脾气是有多大?” “您要多大就有多大!” 捏紧拳头,高永夏吼起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大,砸在时光耳边,竟是叫他背后一震。 “我不明白,老师,这不是比赛吗?既然是比赛,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点,像我们国家也好,或者像日本和中国那样也好,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打完了预选赛才能走到这里的,可是米特呢?他的水平连棋院最差的修士都不如!” “棋院之所以给米特名额,是因为去年刚刚在美国设立了围棋职业比赛。尽管我们都知道彼此的水平有差距,但米特也一样在努力,难道因为他的棋艺不如你,他就要被你逼着下完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您、您说努力?努力又怎么样?我不努力吗?”高永夏抬高了嗓门,抬手指着门外聚在一起的棋手们: “他们呢?他们不努力吗?” 他的回声在整个会场的天花板下震荡。 这一刻,不论是李赫昌,还是聚集在门外的人,大家倏然间都安静了下来。 “B组的三平。”高永夏再开口,嗓音有点哽咽,“为了准备预选赛,都没能回去探望他的父亲呐。 “还有、还有阿哲,预选赛第三轮的时候胰腺炎发作,忍着疼也下到了结束。“您说米特很努力,那他们的努力呢? “在这里的人,谁不是下棋下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什么比赛的规则、什么礼节,难道不都是早就明白的事情吗?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谁不是每天打十几个小时的谱,不停地下不停地下。努力?那种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说吗? “对米特那样的人来说,就算不能在围棋上取得怎么样的成绩,他在美国依然有自己的出路;除了围棋,他还可以干很多别的事情。 “可、可我们呢? “从四五岁就开始下棋,人生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围棋的我们,除了棋以外还有什么? “老师,我不恨米特。我只是受不了。因为我知道,在这里站着的任何一个下棋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地把三星杯当做珍贵的机会,不论如何都要尽可能地下下去;可对米特那样的人来说,三星杯……难道不就是来练手试水的地方而已吗?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我为之付出了巨大努力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只是偶然的运气好罢了。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他一口气喊完,脸颊涨得通红,两眼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他狠狠地蹙起眉头,不叫眼眶里的东西溢出来。 一阵寂静划过会场和门口的走廊。隔着前排人的肩膀,时光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