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爬起来。 “宗主……” 梵楼痛苦地收拢五指,重新将鳞片攥在了掌心里。 他一共在宗主的身上以妖族的秘法藏了三片蛇鳞。第一片,在法阵中被绞碎,第二片和第三片也在秘境中尽数失去效用。 梵楼回想起了什么,目光犹疑不定。 最后,他抬起头,望着临月阁的方向,握紧了双拳。 几日后。 梵楼走进了临月阁。 沈玉霏尚在沐浴,冷冽的气息在阁楼内回荡。 梵楼单膝跪地,静静地等待着宗主的传召。 ……通常,沈玉霏一定会等到情毒爆发,再不双修,就会影响自身修为的时候,方才唤他爬上床榻。 这次也不例外。 沈玉霏被情毒折磨得浑身泛起红,气急败坏地在床帐后戾呵:“滚上来!” 梵楼默默地脱去长靴,小心翼翼地撩起了床帐。 一只沾着晶莹水珠的手,刷地探过来。 沈玉霏揪住梵楼的衣领,恶狠狠地将人拖至面前:“快,动手!” 他吐气如兰,开开合合的唇如娇嫩的花瓣。 梵楼狼狈地倒在沁满冷香的床榻上:“宗……宗主……” “闭嘴!”沈玉霏厌恶地撇开头,“运转功法——不要碰我,更不许将气息留在我的身上,听明白没有?!” 梵楼眼神黯然地点头:“属下……明白。” 梵楼一直明白。 宗主厌恶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只配蜷缩在暗处,运转《白玉经》,帮助宗主熬过情毒爆发的一夜。 梵楼艰难地收回试图向沈玉霏靠近的手,局促地将双手交叠在身前,结了个与沈玉霏结的很相似的印。 《白玉经》开始运转,滚滚热浪瞬间将他们包裹。 沈玉霏娇哼一声,细腰软塌,几乎坐不住,半歪在了榻上。 水雾蒙上了他的眸子,晶莹的汗水亦顺着娇丽的面庞跌落,划过纷乱的发丝,没入了雪白的脖颈。 梵楼死死地盯着其中一滴汗,喘息声越来越响。 ……宗主。 宗主! 梵楼一边运转着功法,一边迷迷糊糊地想,宗主只有情毒爆发的时候,才是暖的。 人是暖的,气息也是暖的。 可这样的温暖从不属于他。 孟、鸣、之。 梵楼已经有些飘忽的视线瞬间凝聚。 恨意一瞬间颠覆了理智。 梵楼坏了沈玉霏的规矩。 他握住了宗主汗津津的手,手指迫不及待地滑进了指缝:“宗主……” 梵楼强忍着将沈玉霏拉进怀里的欲望:“宗主,那孟鸣之……孟鸣之心怀不轨——” ——砰! 不等梵楼将话说完,一股骇人的灵力忽地从沈玉霏的身体里迸发而出。 梵楼从不对沈玉霏设防,生生挨了这一下,整个人砸在临月阁的墙壁上,“噗”得吐出一口混着肉沫的血来。 “孟、鸣、之。”气喘吁吁的沈玉霏单手扶额,看着耷拉着脑袋向地上滑落的梵楼,纷乱的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 孟鸣之为他在阵法中惨叫挣扎,骨骼碎裂,浑身浴血。 孟鸣之…… 孟鸣之。 沈玉霏眼里摇曳的光逐渐凝实,一道声音锲而不舍地在他的耳边重复:是孟鸣之。 是孟鸣之救了你。 是孟鸣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你从秘境中带了出来。 ………… “孟鸣之救了我。”沈玉霏麻木地自言自语,“你……” 他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已经跌跪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梵楼。 沈玉霏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梵楼随着他的话,又呕出一口血来。 神识受损,比身体受损,还要痛苦,梵楼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受了重击,耳中嗡鸣不断,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肆意涌出来。 他身上的骨头仿佛全断了一回。 沈玉霏说完,却还觉得不够。 他拢了拢松散的衣衫,取出一张帕子,反反复复地擦拭着被梵楼碰过的手腕。 “你……” 沈玉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走了几步,眼底短暂地浮现出了清明,但很快,这丝清明就被霸道的药力淹没。 他走到梵楼的身前,一脚踹过去,脚尖顺势撵着梵楼无力的手臂:“方才是用这只手,碰的我?” 无穷无尽的恶意在沈玉霏的心底滋长,如同一只生满无数狰狞触手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他的心房。 ——杀了他! ——砍了他的手! 血意爬上沈玉霏的双眸,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以灵力凝聚出了一柄染血的匕首。 锋利的刀锋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梵楼的手腕处。 梵楼却看也不看那柄匕首,只哀哀地抬眸,即便面容被白纱覆盖,宛若实质的悲伤也从深邃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沈玉霏兀地怔住。 可很快,他的耳畔再次传来凄厉的呐喊。 ——杀了他啊! ——快,杀了他! 沈玉霏的手一颤,刀锋没入梵楼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宗主……”梵楼不自觉地颤抖着,艰难地挪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若是砍下……砍下属下一只手,能让宗主……宗主高兴,属下……属下替宗主动手!” 言罢,另一只还能动的手竟闪电般握向了匕首的刀柄! 沈玉霏猝然一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明想杀了面前被白纱蒙住脸的梵楼,身体却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沈玉霏狠狠一抬手臂,躲开了梵楼试图握住匕首的手,也将那柄已经将梵楼的手腕割出伤痕的匕首甩飞。 咚! 匕首甩出一串血痕,深插/在墙上,不住地颤动。 “滚。”沈玉霏看也不看瞪大了眼睛的梵楼,捂着头踉跄着退回了床榻上,“给我滚!” “宗主……”捂着滴血的手的梵楼不甘地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他就被灵力击飞,撞开临月阁的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在暗中观察许久的没骨花现了身。 她先是探了探梵楼的鼻息,发现梵楼还活着,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宗主一气之下把你打死了,我还挺愧疚的。” “……毕竟,是我撺掇你来劝说宗主……罢了罢了,若你真出了事,我一定为你立坟竖碑。” “……你且安心地去吧!” 没骨花三言两语间,竟是要将梵楼送走了。 梵楼却不在乎没骨花的鬼话。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视线落在自己多出一道血痕的手腕上,似哭似笑地喃喃:“宗主……” 没骨花只觉得骨缝里都被梵楼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