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扇骨上的手,兴致勃勃地问商时序:“跟老娘说说,你算出了什么?” 被没骨花拨乱的扇骨出现在了商时序的眼前。 商时序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手中的卦象原本是为百两金算的,但……罢了罢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缘分。 商时序心中的念头动了动,没有将没骨花弄乱的扇骨重新打乱,而是直接算起了她拨弄出的卦象。 “哎呀……姑娘有血光之灾啊!” 半晌,商时序的嘴里果然没有冒出好话。 与此同时,黄莺再次跪在了沈玉霏的脚边。 “宗主!”剑婢硬着头皮,不肯起身,“属下……属下斗胆,想与他一战!” 她说着,偏过头,恨恨地瞪向梵楼。 黄莺如今看梵楼,简直像是在看仇人,浓郁的嫉恨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眼睛里。 合欢宗,向来以实力为尊。 黄莺不会傻到,质问沈玉霏,身边为何凭空多出一个顶替了她位置的男修——这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只要宗主点头,什么样的人,都能留在身边。 她要做的,她能做的,就是向宗主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才是那个有资格留在宗主身边的人! “你要与他交手?”沈玉霏闻言,若有所思。 梵楼在醒骨真人的秘境中服下了改变根骨的丹药,算是摆脱了废物的名号。 但对于沈玉霏而言,单纯摆脱废物的身份,还远远不够。 梵楼应该变得更强才对。 强到,不会落到前世那般…… “去吧。”沈玉霏的心微微一动,不舒服地垂下了眼帘。 他别扭地抽身而去,身影即将消失在临月阁中时,咬牙传出一句话来:“若是输了,就别再来见我!” 沈玉霏的话是对梵楼说的。 梵楼眸光微闪,指腹从残剑上拂过,带起了一片血光。 “我不知道你是谁。”黄莺同样听见了沈玉霏的话。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刷得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剑尖直逼梵楼的面门,“我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蛊惑宗主……但我一定会向宗主证明,你不配出现在忘忧谷!” 剑婢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了梵楼的身前。 黄莺身为沈玉霏的抱剑侍婢,修为虽不及四位长老高深,却也仅次与于她们。 先前的梵楼,自不是黄莺的对手。 但现下—— 沈玉霏回到了临月阁内。 他没有急着在博古架上搜寻关于白矖的古籍,而是换下了身上的长袍,换上一件松散的红袍,赤足来到了灵泉旁。 水汽氤氲。 雾气在沈玉霏的睫毛上凝结成了晶莹的水珠。 他偏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手指拂过簪前盛开的漆黑花朵时,微微顿了顿。 雪白的指腹不断地在花瓣上游走。 沈玉霏无端想到了那条时不时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细长黑蛇。 这根簪子他从未见过。 沈玉霏以手扶额,很快回忆起,自己三识受损时,梵楼曾替他束过发。 这根簪子应该是梵楼亲手插/在他发间的。 沈玉霏念及此,抚摸着花瓣的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他忽略了心中闪过的异样,随手将簪子放在了灵泉边,继而迈步走进了灵泉中。 “嗯……”温热的灵力伴随着泉水,不急不缓地冲刷着沈玉霏的身躯,也缓解着他身体内的疲惫。 前世种种,依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死去的合欢宗弟子,覆灭的忘忧谷,还有死去的梵楼。 沈玉霏的胸腔逐渐起伏起来,凝结在睫毛上的水珠“啪嗒”一声,坠落在灵泉中。 ——吱哑。 伴随着临月阁的门重重一声响,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玉霏莫名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刹那,徐徐松弛下来。 他并不睁开眼睛,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赢了?” 淡淡的血腥气随着脚步声飘了过来。 沈玉霏懒洋洋地抬手,雪白柔软的臂膀上,水珠成串跌落。 “来。” 沈玉霏头也不回地扯住了一片漆黑的袍角。 高大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狼狈地跌入了池水中。 沈玉霏顺势翻身而起,将跌进灵泉的梵楼压在池壁上,手指一勾,轻而易举地勾掉了那个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面具。 “宗主……”梵楼神情僵硬的脸,暴露在了沈玉霏的视线里。 “嗯?”沈玉霏修长的腿也在水中缠住梵楼的腰,半截身子都依偎了过去,“何事?” 梵楼吐出一口热气,艰难措辞:“她……没死。” 若要按照梵楼的心意,黄莺必死无疑。 可梵楼只得了宗主一句“若是输了,就别再来见我”的呵斥,并未得到杀死黄莺的命令。 ……他听话,不能做违背宗主意愿的事。 所以,即便他的残剑划破了黄莺的脖颈,也没有真的取走对方的性命。 沈玉霏不关心梵楼是如何赢的。 他只关心自己乎的事。 沈玉霏将手指探进被灵泉打湿的玄袍,肆意地抚摸着梵楼结实的胸膛——沟壑纵横,既有肌肉的纹理,也有深浅不一的伤疤。 “脱了。”沈玉霏摸到一道几乎贯穿了整片左胸的伤疤后,不轻不重地踹了梵楼一脚,脚尖顺势蹭过了梵楼绷紧的小腿。 梵楼闷哼着扯开衣摆,双腿暗暗并拢。 沈玉霏察觉到了梵楼的小动作,却不以为意。 他甚至放软了腰,舒舒服服地坐上去:“谁伤了你?” 梵楼顺势低下头,视线重重地落在沈玉霏点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手指上,视线仿佛两颗燥热的火星,直坠到了沈玉霏的指尖。 那道丑陋的伤疤,经年累月地横在他的胸膛上。 世上不是没有消除伤痕的丹药。 但是,梵楼舍不得将那条伤疤削去。 那是宗主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哪怕伴随着印记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痛苦,可他甘之若饴。 梵楼的沉默让沈玉霏猜出了答案。 他按在胸膛上的手顿了顿,缓缓挪开。 ……是了,他曾经厌恶梵楼到了极点。 或者说,他曾经厌恶受《白玉经》所带来的情毒,不能自已,受制于人的自己,到了极点。 梵楼不过是他宣泄怒火的工具。 即便现在的沈玉霏视梵楼为最信任之人,也毫不避讳,那段截然相反的过往。 他的爱恨向来极端。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会因沈玉霏的反复无常,敬而远之,偏偏梵楼不是常人。 梵楼…… 梵楼的心中不要说怨恨了,连后悔都不曾生出来过。 “宗主……宗主。”梵楼因为沈玉霏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