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竹帘。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突然,御簾里传出人声,有位女子接了他下半句。 一只手从他掀开的缝隙中探出,青蓝的月光下白皙如骨瓷。 来人欣喜于这意外的呼应,情不自禁颤抖着伸手去握住那只手。 好像有些粗糙。 来人皱皱眉。 完全不像平安京女孩儿们若凝脂若丝绸般软滑的触感。 不过对于粗鄙的武者不能奢求太多。他想起前几日白天的惊鸿一瞥,一颗心又陷入热忱的爱慕中。 如果能与这位美丽的唐国女子发展一段如梦似幻的恋情,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长相思……” 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轻轻叹息,他激动地等待最后一句,也等待着浪漫的开始。 簾内的女子薄唇轻启。 “滚你妈!” 那只纤长的手猛的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把扣住来人的肩膀。簾内的李清河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熟练麻利地用麻绳捆好“哎呦哎呦”直叫的男人,手立做掌敲在男人侧颈的安眠穴上,拖着断片的男人走到门口,直接猛力一甩—— 黑影做抛物运动,画出一条弧线,“啪”地落在院中古树上。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原来那株古树并不是被葳蕤的枝叶压垂枝头,垂下来的是和这个男人一样,被捆紧了丢在树上的昏迷男人。 是非常壮观的垂人树了。 “日你仙人板板,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的李清河再一次被摸进房间的男人吵起来,头又沉又痛像是要爆炸。 她终于知道源赖光白天那意味不详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坏心女人明明知道晚上会有翻墙而来的人,却什么都不说,等着看她好戏! 低血糖的李清河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觉被打搅。 “此等美丽夜色,怎么如此暴躁?” 被声音惊醒的源博雅披着单衣出现在拐角,赤着脚走近。只见李清河气急败坏怒视那颗垂人树,源博雅不明所以转头定睛去看—— “噗。” “你还笑!”李清河狂躁抓头,猛地回屋抓起吞虹,火大地冲出来,“干脆穿成糖葫芦吧!” “冷静!冷静!”源博雅连忙上去阻止,“我吹笛子给你听!” 是他想要从对一切看起来比自己小的人类都有着涌泉般喷发的母爱的源赖光手底下托身,才拉了李清河去的。现在的局面也有他的责任。 “哈?”李清河一脸阴沉,背后狂乱舞动的黑气几乎扭曲成实质。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转向源博雅。 “听个屁笛子!我要睡觉!” “助眠!”管弦名手,雅乐之神源博雅果断放弃了音乐家的操守。 大气清爽,充溢着熟透而吸足了水分的树木和花草的气息。天空晴朗,包含在大气里的丰饶的植物香味和水汽,让人觉得舒畅惬意。 被那双阴翳眼睛盯着的源博雅不慌不忙,盘腿坐在李清河屋前廊下,从怀中摸出叶二凑近唇边。 叶二,是源博雅从朱雀门之鬼手中获得的筚篥。所谓筚篥,是一种竹制管乐器——竖笛。 音色美丽的笛声,仿佛是含着香气的无形花瓣融化在风中,悄然滑入潮湿的大气。 这是大唐的名曲,《青山》。 李清河几乎是瞬间察觉到这韵律的熟悉感。 “大唐的曲子……” 睡眠受到打扰的烦躁被抚平。李清河扯过一个垫子,闭上眼,躺在源博雅身边。 博雅吹奏的筚篥之音,飘飘地流入夜气中。 这是盖世无双的竖笛名家源博雅只为一个人吹出的乐音。 悠悠地,仿佛腾身于这音乐之上,李清河的心随着笛声飘荡到遥远的土地。不知不觉,她的心被叶二酿造出来的乐音攫夺,仿佛化作透明的大气,走在风中。 李清河胀痛的脑袋终于停止抽搐了。 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呼吸放缓,脸上一片安详。 睡熟了。 “看来是真的很困啊。” 源博雅停止了吹奏,对于自己笛音的催眠效果不知道该自豪还是心酸。他爱怜地触碰李清河的长发,骨节分明的手插.进那美丽的黑发中,轻轻梳理不被主人上心,有些干燥打结的的长发。 李清河洁白的额头在月辉中散发着圆润的光晕。 源博雅知道自己对李清河的感觉并不正常。 当李清河降临在他眼前时,他便无法感觉到更多了。也许是泰山府君祭的后遗症,他眼睛中的李清河,总是被一团红黑色的火包围。在这团火焰的映照中,李清河的颜色更加明亮,周围的一切更加灰白暗淡。 什么能造就一团火呢? 干枯的柴,内部外部的水分全被暴晒榨干,还有引爆的火星。 那是什么造就了自火而生的李清河呢? 这样不可自控的想法,使源博雅的爱怜汹涌而猛烈。 在听闻李清河刚从魔窟逃出,却又执意回去时,这份爱怜就更深刻。 即使只有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一刻,源博雅都真诚地希望,在回到那片会令她成魔的地方之前,李清河在这里能够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原谅他的多愁善感,他希望至少能给李清河留下一些,在未来面对黑暗时,想起来可以不禁露出微笑的东西。 “那么,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源博雅伸手稳稳地盖在李清河耳侧,防止吵醒刚入睡的女人。他苦恼地小声呢喃,看着院中古树,眼神心痛又疼惜。 “快要把我好不容易移来的树压塌了。” 树上昏迷的人:…… “阿萩,阿萩啊。” 源博雅轻轻呼唤,夜间的庭院中,一个人影无声无息飘然而至。是个女子,唐衣长袍上点缀着赤紫色萩花,也就是胡枝子花图案。 “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杀掉?”名唤“阿萩”的式神问。 “不行不行。这样可不太好哩。”源博雅连连摇头。闷头苦想。 “要不,把这些位尊贵的大人扒到只留底裤,倒挂在他们妻子门前吧。” 最后,源博雅愉快地拍板决定。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比杀掉他们更可怕吧。阿萩默默想。 “记得做得……乱力怪神一点,争取做到他们不敢再来,即使恼羞成怒也不敢报复的程度。” 源博雅贴心地为李清河杜绝了后患。 “另外……蜜虫,麻烦你晚上多多留意是否还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如果还有,幻境也好法术也好,尽情吓唬他们吧,不要吝啬。” 他轻手轻脚抱起酣睡的李清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