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安娜满布惊惶的脸颊:“其他被您异能所控倒的人在哪里?又是谁在帮您?”
伴随着轻微的噼啪爆裂声,燃料不足的火堆奄奄一息,冷冽的夜风却永无尽头,像是在努力吹散那抹余温。
安娜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分明还有星点火光闪烁却无法再看清世界,她的夜视能力一般,却仍可以感受到这个帮助他的少年人一瞬不瞬的注目。
像是审查,让她凭空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安娜咬牙,努力不在黑暗中让自己露怯。
她说:“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伊恩先生——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星野佑点了点头说是的,可他没道理要带着一个将他绑来这里的人离开。
语气不紧不慢,腔调四平八稳,如果忽略了周遭的环境,这简直像是什么体面的问答现场。
安娜勉强笑了笑,试图反咬一口:“您原来是想找理由丢下我么?没事,这也正常……”
“如果我真的想要丢下你,我应该在楼上发现你说谎时就把你丢下楼层。”
星野佑叹气,他有些烦躁于现在的沟通效率:“那应该比现在打机锋来的更快一点,不过既然我还是背着到了这里,我希望至少可以换来一点诚实。”
他这样说着,字字敲击着安娜的心头,她急促的喘息一下,像是发昏。
星野佑:“安娜小姐,您的全名是什么。”
漫长的沉寂,直到对方回答。
“……阿赫玛托娃。”
安娜低低的回答着:“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阿赫玛托娃,随你怎么称呼。”
她又低声问询:“您是怎么觉察过来的呢。”
“阿赫玛托娃女士。”
星野佑从善如流的更改了自己的称呼,他已经藉由这么点信息想起了一些微妙的事情,却并不打算和盘托出:“安排您这么做的人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我骗过去——您大概也是这样吧。”
被戳穿了事实,安娜没什么可辩驳的,于是只是扯了扯嘴角:“您说对了。”
星野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夜难免过于漫长。
阿赫玛托娃,是了,阿赫玛托娃——那位俄罗斯的新锐异能力者古米廖夫的遗孀,在大战未曾开始前这对夫妇是相当有名的一对眷侣,大战爆发后旧友对立,古米廖夫战死。
后来便是相持与对立了,战争结束,斗争却才刚刚开始,阿赫玛托娃独木难支,俄罗斯当局邮箱对托尔斯泰一派卸磨杀驴,没有意外的话,这大概是众多人士联合起来做的一出局,目的是为了让阿赫玛托娃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您其实不应该撞到我面前来。”
星野佑在脑中大概过了一些这位女士的一些经历,客观的陈述道:“您找上我大概也是临时起意,这绝不比按照原定的计划稳妥。”
安娜其实很赞同他的观点:“但受益实在可观。”
“我的异能发动需要充分的媒介,足够的酝酿才可以达到今晚的效果,”她说:“我绝对没有第二个机会,那位先生说您有足够稳妥的渠道送我离开。”
而且也不会牵扯到不愿牵扯到的存在。
这是阿赫玛托娃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她的丈夫已逝,旧友们想要庇护她却也有心无力,因此才会在这个送出国的机会上格外尽心尽力。
可阿赫玛托娃却也不想让那些人去承担风险,相比起算也算不清的人情账,她情愿强行将不相干的拉入博弈,明码标价有来有往。
星野佑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他的金发在黑暗中也是最明亮的那一团,此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别的人在哪儿。”
星野佑并没有声明帮或者不帮:“我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不止是你做的,同样其他被劫持的客人们也是你的筹码之一。”
“您是在担心其他人的性命,还是在担心卡拉马佐夫先生的性命呢。”
阿赫玛托娃似乎认定了星野佑也是一个合格的欧洲异能力者,甚至能量不小,相应的,也为他主观套上了异能力者的通病:“放心,他应该不会有事,作为最有力的那一枚筹码,我们不会有所苛待的。”
像是想要星野佑投鼠忌器,可他们又凭什么认定费奥多尔的分量这样高。
星野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虚心求教。
“因为异能力者都是孤僻的灵魂。”阿赫玛托娃认真回答:“您为了他而来观赏音乐会,甚至还特地准备了花束——我无法断定您与卡拉马佐夫先生关系几何,可我想这已经值得我赌一把了。”
就算不够,那近百条人命压下,其力量同样非凡——有时真相并不重要,关键词只有英国异能力者和近百条人命。
“你们像是要送我去默尔索长住的样子。”
星野佑揉着眉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