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姜晚笙回答完, 下意识跟了句, “妈妈。”
听到这声称呼,陶君然神色明显划过一点失态,她哽了哽喉咽下苦涩:“你还知道有妈妈啊, 这几年从不回家, 电话也总是接不到,我总觉得你是不要这个家了, 你这孩子——”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妈妈是真的想你了。”
看着掩泪的陶君然,姜晚笙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起来,当年那场变故,母亲也失去了很多,就连祁琛与自己恋爱、分手,她从头至尾都是毫不知情。
陶君然所知道的,只有悉心养大的两个孩子,长大后都不再回家,和她、和这个家都变得愈发陌生。
沉默两秒,姜晚笙主动打破隔阂。
她伸手牵了牵陶君然的手,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在英国这几年确实是学业紧张,加上后来又有疫情,回国更难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你的。”
闻言,陶君然眼眶那圈红缓缓褪去。
“也是,都回来了,总归妈妈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太远。”她莞尔,拉住女儿的手,“不说这些了,先进去吃饭吧,都在等你呢。”
一边说,边推开包厢的门。
两人走进去,姜晚笙抬眼,看清落座的几人——
顾文山坐在主宾位,姜承赫隔着一位坐在旁侧,顾亦辰作为年轻小辈随意挑了一个位置。
包厢空间宽敞大气,实木圆桌即使再有十几人都能坐下,偏独独将主位空了出来。
只有一人还未到。
这代表身份与地位的主位是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出于礼貌,姜晚笙坐下后先开口一一喊人:“爸爸,顾叔叔。”
顾文山泰然坐着,颔首应下,而后微笑道:“晚笙长大了,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还没等姜晚笙说话,一侧的姜承赫先一步开嗓,语气尽显恭维:“顾总您可别夸她,这孩子向来就爱顺杆爬。”
“哪像亦辰,从小就出色,让人省心,如今在集团里也是独当一面。”
听得出来是刻意奉承的话,顾文山只淡淡笑一声,喝了一口热茶,没有回应。
姜承赫脸色微微发僵。
见状,顾亦辰适时把话接过去。
他笑容温和明朗,言语得体挑不出错:“姜叔,我在这的酒窖存了几瓶好酒,知道您爱喝,待会都取了孝敬您。”
姜承赫再一次喜笑颜开:“好好好。”
窗外秋风瑟瑟,屋内一片和气,细看却只是表面伪装的光鲜亮丽。
姜晚笙收回视线,顿觉可笑。
坐身边的顾亦辰忽而递来一杯热水,看着她,说:“喝点,热的。”
姜晚笙懒得搭理,不搭腔。
“从哪过来的?”顾亦辰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唇角弧度温润,“下次可以让我去接你的,滨北很堵,打车不太舒服。”
姜晚笙终于抬眸冷漠地看他一眼。
两人的位置在包厢靠近门这侧,正常对话别人听不到,她压了点声音,口吻带着警告:“顾亦辰,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亦辰神色平静无澜,“可可,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
听到他亲昵地喊自己,姜晚笙头皮紧了紧。
一句都不想再多交谈,她移开目光,眼眸转到别处。
不确定祁琛今天会不会真的来吃饭,也不知道这顿饭到底会发生什么,姜晚笙心底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口气在胸口。
发呆的时候,隐隐约约从顾文山与姜承赫那侧听到有关“易家”“身世”“易恒”这类的字眼。
瞬时,她胸口的那股郁闷又变浓了几分。
浑身被烦躁与不安所携裹,呼吸都觉得难以顺畅。
……
-
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外头的天渐渐变黑。
主位依旧空着,祁琛人一直没出现。
寒暄早就结束,厢内只剩寂然,顾文山一杯茶续了又续,眉心稍许不耐。开口问:“他说会来?”
姜承赫心提到嗓子眼:“和君然说是会来的。”顿了顿,提议,“顾总,不然我们先吃吧。”
顾文山沉吟几秒,道:“既然他这样说,我们就再等等,不急。”
这顿饭,顾文山原先无需屈居来亲自参加。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和祁琛见一面,易恒如今的接管人,要想有利益上的合作,饭局最为方便切入关系。
他只有顾亦辰这一个儿子,婚事自然是要细细考究,论家世、身份,最匹配的总不可能是姜家。
但姜家扶持过一个祁琛,这事又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