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静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只有老管家知道这是个什么货,三个月了,钟宛就没一刻不想着往外跑的,管家苦口婆心的劝了:少爷你已经落了奴籍了,你就算出去了,没路引文书,你连城都出不去,这辈子你不能买房不能购地,到哪儿只能藏着躲着。 钟宛心道废话,本朝律法,我能不比你清楚。 管家被烦的没了耐心,还吓唬过他:少爷,我们世子可是拿着您的卖身契了,您要是跑了,世子只消知会衙门一声,不到一天就能把您抓回来,到时候,这窜逃的叛奴是要被官府黥面的,黥面您知道吧? 钟宛根本不在乎,冷冷道:“我一个男人,脸毁了就毁了,还省的让人惦记了呢!” 老管家急了:“黥面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不在乎自己的脸呢……” 少年钟宛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不要脸啊,管家!!!我都混到这份上?!还要脸?” 老管家被气的喘不上气来。 两人吵了一个白日,入夜了,老管家觉得钟宛大概能消停会儿了,刚想在椅子上凑合着眯一会儿,钟宛突然开始说话了。 “冯伯。”钟宛半分睡意也无,看着床帐顶子,“咱俩谈谈心吧。” 冯管家:“……” 冯管家心里咒骂着这个不省心的,强打着精神硬邦邦道:“聊什么?!” 少年钟宛平静道:“我们聊聊令慈吧。” 冯管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老娘被调戏了,当即暴起,要跟钟宛动手。 “消消气消消气,你急什么?”少年钟宛忙不迭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您冷静点!您这个年纪真的不能老动怒,坐下!坐下……” 冯管家气的胡子翘,背过身坐下了,不想再理他,过了半柱香时间,刚要迷糊的时候,钟宛又突然道:“冯伯,您有夫人吗?” 冯管家满脸煞气,“贱内尚在。” 钟宛点点头,“您和夫人,夫妻和睦吗?” 冯管家茫然,大晚上的……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半大孩子聊自己跟自己媳妇的事? 冯管家回头瞪了钟宛一眼,“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事儿跟少爷有关系吗?” 钟宛很坦然:“当然。” 冯管家压着火,“那请问钟少爷……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夜半、三更、你和我。”钟宛指指自己,又指指冯管家,“共处一室,我会担心您是要监守自盗,趁我睡着了,日我。” 冯管家彻底疯了,站起来大怒道:“我今年五十四了!孙子跟你差不多大!我跟你……我我我……” “别别别生气啊……”钟宛怕把他气出个好歹,忙劝着,“我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只是有可能……我怕您晚上看着我的睡颜,一时控制不住,不小心酿下苦果,您是有家室的人,我也要替你家世子守身如玉,咱俩要是好上了,既破坏了您跟夫人的感情,又要害您丢了饭碗,我是不忍心……” 冯管家那听他的,暴怒下指天画地的一顿诅咒发誓,气的脸都紫了。 “消消气……我错了,是我跟你朝夕相伴,对您起了别的心思,不是您,不是您。”钟宛连忙赔礼,“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给您谢罪。” 钟宛下床亲自替冯管家倒了一杯茶。 冯管家喝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 钟宛躺下了,冯管家又坐下了。 半个时辰后,冯管家依稀有了睡意,钟宛又道:“我想了一下,我刚才言辞很过分,抱歉,冯管家,您是个好人。” 冯管家:“……” 少年钟宛看着窗外,幽幽的说:“您看,今晚月色很好。” 冯管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钟宛自顾自道:“我们这会儿气氛也很融洽。” 冯管家觉得自己怕不是困疯了……哪儿就融洽了? 钟宛认真的说:“所以我给您唱个曲儿吧?” 冯管家麻木的看着钟宛。 钟宛腼腆道:“我原本要被买去当戏子的,所以在狱中……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冯管家满目苍凉,不知该不该夸他未雨绸缪。 “那我开始了。” 钟宛清了清嗓子,轻轻地拍着床板,“过了门子啊……犯了白裙儿……死了这个啊……当家的人儿……” “闭嘴!!!”冯管家大怒,“对着主家唱这个!你找死吗?!” “不行吗?”钟宛惋惜,“可我这半路出家的……只会唱小寡妇上坟。” 冯管家气的手抖:“你……别唱了。” 钟宛点头:“好罢,您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唱个曲子哄您睡觉。” “你别说话了!我自睡得着!!!” 钟宛保证,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我闭嘴。” 冯管家悻悻,再次坐了下来。 钟宛说到做到,这次真的一个字也不说了。 半个时辰后,折腾了一个白日又熬了半夜的冯管家睡的死沉死沉。 目光灼灼一直未睡的少年钟宛嘴角微微勾起,坐了起来。 “对不起您了……” 钟宛没敢穿鞋,就赤着脚轻轻的走了出去,当夜逃出了别院。 当然,天还没亮就被抓回去了。 钟宛被按在别院堂屋里,还在耍光棍:“不就是黥面么,随便!老子这脸上就算刺了青,一样有大把的小姐姑娘想嫁给我!” 冯管家追了他一夜,这会儿已经累的半死不活了,气若游丝道:“你不怕是吧?行,行……你等着,你再等会儿的。” 钟宛就等着,半个时辰后,他等来了郁赦。 钟宛跪在地上,看到郁赦的第一眼就知道完蛋了。 真的能日自己的人来了。 第8章 我这一觉睡过去,再醒来,就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不等钟宛恶人先告状,冯管家先跳起来,指着钟宛的手指哆嗦,口齿不清道:“他、他……聊我娘……还唱曲儿……要给我上坟,三个月了!!!那……那墙那么高!那么高!!” 少年郁赦:“……” 这是在说什么? 冯管家终于把小主人请来了,一心要告状,奈何他奔波了一天一夜,又是累又是气,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偏偏他又着急,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把郁赦说的一头雾水。 少年郁迷惘的看着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老成持重的冯管家,沉默片刻,转头吩咐随从:“去请魏太医来。” “我没疯!!”冯管家气的呛了下,扶着椅子背指着钟宛,“是他……他……他他他!” 郁赦点头:“我知道,你总得得先看病。” 冯管家无法,拼劲全力瞪了钟宛一眼,奄奄一息的被下人们扶下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钟宛和郁赦两人了,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