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忘了。” 他也穿不了警服。 不过说起来,他还以为霍无归依旧惦记着把自己赶走呢,没想到变得这么快。 “这个拿去。”一管药膏扔进简沉手里,“队里有跌打损伤一般用这个,只剩一点,你用了刚好,不用还我了。” 简沉盯着药膏上的一串外文字母,悄无声息地将手背到身后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要还我。”霍无归头也不回走了。 简沉轻轻抬起手肘,犬齿咬着一颗扣子,将衣袖解开:“要,我不会用,霍队您教我?” 霍无归第一个念头是,很白。 明明也是抽烟的,简沉怎么会连牙齿都白得异乎寻常。 微沾血色的薄唇和白生生的犬齿间,那颗黑色的袖扣格外引人注目。 “我帮你。”霍无归稳了稳声线,指向花坛,“坐下,伸手。” 简沉愣了愣,总觉得今夜的霍无归过分好心,稍显狐疑地坐下,伸出手臂递过去:“轻点,我不是你们警察,我怕疼。” 他显然是领悟了豌豆公主这个名字是指自己,并坦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霍无归表情丝毫没有被拆穿的赧然,接过简沉手里的药膏。 他确信连续做了近两个小时心肺复苏的手,想要缓解就必然得疼上几下,但他听见自己说:“好。” 他拧开那管药膏,往掌心挤了一些,搓热后伸手。 然而指尖刚碰到,简沉本能道:“有点疼。” “再嫌弃自己按去。”霍无归头也不抬地冷冷道,手却不动声色地将布满枪茧的指根松开,只留下温暖柔软的指腹,轻轻揉按。 那双平时拿枪撸铁的手,此刻小心翼翼地绷着凌厉的肌肉,收着力,按得极轻。 豌豆公主显然很满意这次的服务,一言不发地眯上了眼—— 这次霍无归确定没有任何强光、冷风吹进简沉眼底。 这次只是猫科动物被顺毛的天性而已。 霍无归按住心头一点微妙波动,低声问:“你的接触障碍哪去了?” “……”简沉想了想,慢吞吞给了个答案,“大概是确定你这人死不了。” 不会死,就不会像妈妈一样逐渐失去温度、腐败、化作枯骨。 那就不需要害怕。 霍无归没有懂简沉话里兜兜转转是什么意思,但大体觉得不是什么坏答案,于是转移话题道:“羡慕?我的拳击教练推给你?” 简沉摇摇头,敬谢不敏:“不用了,只要少出几次外勤,少遇到几个疯子,我就算什么都不练也能活到九十九。” “就你现在这个体质。”霍无归的指腹顺着简沉小臂的肌肉打着转,被药膏浸润的指腹温暖轻柔,将酸疼一点点驱散,“不出勤也差点累死在局里,要不还是把离职信交了吧。” “那要不是还麻烦霍队多备几支药膏吧。”简沉猝不及防听见离职二字,迅速端正态度,以示对北桥分局的矢志不渝,“不就是吃点苦受点伤吗,我可以的。” 霍无归托着他小臂,认真道:“这个药膏不能多用。” 简沉露出不解表情:“怎么了?” 才刚按摩了一会,他刚刚还酸痛痉挛的手臂就恢复了不少,怎么还不能多用了。 霍无归挑眉:“你大学英语过四六级了吗?” 简沉摇头:“六级没过。” “没关系。”霍无归举起那管药膏,借着走廊的光,微笑道,“那我给你翻译一下。” 简沉抬起头,借着微弱光线打量了一眼霍无归。 他穿去执行任务的西装在打斗中全都坏了,此刻穿了件作训服,往日压低的眉峰微微抬起,近乎不近人情的眼神里含着笑意。 隐约像是从八风不动的霍队长,变成了当年公大万千女生向往的霍学长。 霍学长对着管子背面的英文标签读到:“这里含有抑制剂,可以扩张血管,用多了会导致……” 幽暗光线下,英文标签模糊不清,霍无归总结道:“会死。” 简沉:“……” 半晌,他朝霍无归招招手:“霍队,拿来我看看呢?” 时间已经接近黎明。 启明星从地平线上升起,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无归将药膏递了过去,下一秒,表情突然僵硬在脸上—— “这里面含有5型磷酸二酯酶抑制剂,会抑制血管平滑肌上的PDE5,扩张血管,也会作用于血管平滑肌等,有心梗心绞痛、低血压、心衰、卒中病史慎用。”简沉几乎不带停顿地顺着那串英文读了下去。 霍无归迟疑道:“你不是说六级都没过吗?” 他当初可是花大价钱学了托福雅思的。 简沉点点头,老实道:“但我们学的是专业英语啊。” 霍无归拿回药膏,旋上盖子:“所以这药会导致什么后果你看懂了吗?” “这药和伟哥成分类似,过量使用存在心脏骤停的风险。”见霍无归表情呆滞,简沉立刻投其所好道,“霍队,你说得对,确实会死。” 霍无归一愣,不确定道:“你说会怎么样?” “死——不对!心脏骤停!”简沉话音刚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两道目光交汇,落在简沉尚在微微痉挛颤抖的手上。 一个心脏骤停患者刚刚在他手上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作者有话说: 小霍,炫技,失败。 第27章 糖糕 放霍无归回北桥,也放他离开北桥。 翌日上午。 简沉好不容易回家睡了完整一觉, 换了衣服,一身舒爽地迈进了北桥分局。 加入北桥分局才五天,他已经通过热心公安干警杨俭同志, 熟悉了分局附近所有早点小摊的口味和水准。 拎了一碗稀豆粉米线,嘴里嚼着米干粑粑卷, 手里还拿了杯豆浆, 犹豫片刻,简沉又掉头折返, 走到小摊前, 掏出了一元硬币—— “阿姨, 两块糖糕。” 几分钟后, 王局办公室里, 王胜利一脸和蔼地看向简沉:“昨天回去反省了没有?” “反省过了。”简沉规规矩矩点头, 睡饱了的眸子清凌凌的,看起来乖巧懂事。 王胜利瞥了眼他手里丁零当啷一堆早餐袋子,客气道:“反省了就可以,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要多考虑自身懂吗?王叔叔也不是怪你,不用给叔送这么丰盛的早餐。” “啊?”简沉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一样, 面露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最终落在那个一块钱两个的糖糕上。 他把一眼就能看出最便宜的糖糕放在了王胜利桌上, 诚恳道:“王叔, 您吃,我跟您说个事。” 王胜利难以置信地盯着简沉。 这小孩今天睡够了,眼底干干净净, 换了身斯斯文文的衣服, 看着格外讨喜顺眼。 王胜利确信简沉就是用这幅最恭敬、诚挚的模样, 纠结再三,挑了一块最便宜的糖糕给自己。 如果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