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镇的时候正赶上黄昏,因为恶魔的原因,整座镇子戒严,街道冷清肃静。接待我们的教会分部并不大,当值的牧师是个黑发黑须的中年人,身材魁梧,见习牧师是个小个子,举止畏畏缩缩,看着就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当值牧师把亚瑟给我们交代的情况重复了一遍,这个人的胡子纠结,说话的时候都看不见他的脸。查尔斯一边听一边叹气。牧师已经把关于噩梦的消息传遍了小镇,目前还没有下一个受害人的踪影,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领我们去休息的是见习牧师,他比看上去要健谈一些,一边走一边和我们发牢骚:“明天就是沐恩节了,这本来应该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没想到今年……” “已经到了沐恩节吗?”亚瑟接话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脚步一顿,转头询问,“怀特牧师,你会传圣信吗?” 传圣信是教会高级战斗成分的基本沟通方式,圣信是神职人员身上用来及时通讯的神圣魔法印记,不管是烙印还是使用都对光明能量的消耗很高。 查尔斯点了点头:“我会,但是……” 亚瑟没有给他说完“但是”的机会,他抓起查尔斯的左手,念动烙印圣信的祷文,不顾查尔斯的痛呼,烙印完成之后就拉开临近空房间的门,用卷轴释放了一个传送魔法阵。 “我有点急事,”亚瑟转头解释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来。如果案件有进展,记得及时传圣信。” 交代完之后,亚瑟踏进传送魔法阵,匆匆离开了。 见习牧师看着地上冒起的白烟,带着一点儿崇拜的口气感慨:“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装在卷轴里的传送魔法阵。” 查尔斯点了点头,附和道:“便携式的魔法阵贵得要死,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用的这么随便。” 在亚瑟离开的过程中,查尔斯一直像是有话要说,可惜亚瑟的动作太迅速,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同见习牧师一起感慨完,查尔斯揉了揉烙印的地方,朝我叹了一口气:“烙圣信完全没用的。不是我自夸,如果我们遇到的是操控梦魇精灵的黑巫师或者祷告级别的恶魔,不用诺斯大人我也能勉强应付……如果是合作级别的恶魔,我估计也没有传圣信的机会了。” 查尔斯忧愁地看着我和旁边开始发抖的可怜虫:“你们有想过自己的遗言吗?” 我想过。可是看着可怜虫发抖摇头的样子,我只是跟着他摇了摇头。 查尔斯苦着脸说:“那我们可以一起想了。” 在回房间睡觉之前,查尔斯有些哀怨地告诉了我他想好的遗言——“此地埋藏着一位殉职的神职人员,他不想当祭司,却还是死在了战斗祭司的职责上。” 第二十四章 我和查尔斯在克里斯镇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足够平静,没有尖叫,没有噩梦,没有死人。 我们起了个大早。我按照规定穿上了骑士的重甲,跟着查尔斯挨家挨户地探访死者的家属。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在查尔斯背后笨拙移动的旧家具,无法出声,没有用处,摆着也不赏心悦目。查尔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吃过午饭之后,他爽快地放了我一马:“脱了盔甲吧,穿着它绝对死得更快。” 其他方面且不论,凶手隐匿行踪的水平真的算是一流,查尔斯的所有追踪魔法都石沉大海,我趁他不注意时放出去的黑魔法追踪术也完全没有回音,在我们两人劳而无功地在镇里转了两圈,当值的牧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好心地把见习牧师也借出来陪我们转圈了。 “除了噩梦,在死者遇害前还有什么其他征兆吗?”查尔斯叹着气,把这个问题问了第三遍。 我站在卖果干的店面前,不忍心再看他愁眉苦脸。回答他的人是当地陪的见习牧师,这只可怜虫叹了一口气,回答:“没有其他迹象了,大人。所有的死者都是做了噩梦后来找我们帮忙,老师让我给他们分发受过祝福的物品,里面的神圣魔法本来应该能保护这些人不受梦魇侵袭的,可惜他们遇到的并不是梦魇妖精。” 又是一幕黄昏,镇子依旧萧瑟,来支援的队伍中最能打的亚瑟依旧没有回来。 今天是沐恩节,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天使之约,算是教会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可怜虫不停地哀叹着今年的沐恩节有多么冷清,在他的带动下,查尔斯也有些感慨,开始回忆去年在耶索城度过的沐恩节。 街角巷间还残留着沐恩果糕甜腻的香气,我走在查尔斯和可怜虫的背后,听他们争论果糕里放哪种莓子味道才最正宗。我个人不是沐恩果糕的疯狂爱好者,对前方进行的谈话兴趣缺缺。我们一路走到教会的大门,可怜虫才恍然“呀”了一声,苦着脸说道:“怀特大人,今天正好需要巡夜。” 戒严时每三日需要巡一次夜。在涉及到黑暗生物的情况下,巡夜一般由正职及其副手完成,现在的情况下,应该会优先派出我和查尔斯。也许是在这一天里转出了感情,在我们向当值牧师述职的时候,可怜虫也自告奋勇地想和我们一起巡逻。牧师同意了。 稍作休整之后,我们三人乘着夜色出发了。夜色中的克里斯镇静谧又温柔,并没有什么食人恶魔出没的迹象。我们还保持着白天的队形,查尔斯和可怜虫在前面闲聊,我在夜风里跟着他们走,时不时扔个小光球。 我们走过了小半个镇子,克劳德的身体羸弱,我走着走着就渐渐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头一点一点地,像是马上就会站着睡着。所幸街道空旷,及时我和那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远,回神的时候也还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打瞌睡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我点几次头的功夫,和查尔斯他们的距离就彻底拉远了。反正他们也没有回头看我,我直接倚上了旁边的墙壁,准备认真休息十分钟攒攒精力,再去跟他们一起转圈。 我的头刚刚靠上墙,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半梦半醒间,我把人脸和声音对上了,那是可怜虫的声音。 此刻,我有些后悔我嫌麻烦脱下了重甲,如果前方真的有什么致命的恶魔,我在用了黑魔法之后可能就找不到太好的“只会照明术的克劳德能在合作级别恶魔手下毫发无损”的理由了。我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快地往前跑,半路正好和惊慌失措的可怜虫撞了个满怀。 “啊——”对方习惯性地尖叫一声,似乎是下意识想把我推开,动作到一半认出我来,哆哆嗦嗦又想抱住我,我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恶魔,角……前面,那么大……我……”话说到一半,在我头上小光球的照明下,这人涕泗直流,亮晶晶地挂在脸上。他发抖瘫软的样子,似乎马上会化成一滩烂泥。我见过真的被咒语变成烂泥的人,说实话,当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