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也想要她被扒皮抽骨,剜出灵台,做那昏昏不可终日的废人。 甚至不惜以自身受刑为代价。 疯子…… 梵楼是个疯子! 剑婢抱住了胳膊。 不远处。 本该离去的梵楼,身形隐在杏花中。 他的脸被白纱尽数覆盖,呼吸间,层层叠叠的布料缓缓浮动,露出了一行又一行细小的符咒。 梵楼看见了黄莺摇摇晃晃的身影,瞳孔骤然紧缩。 无人发现的角落里,纷纷扬扬落下的杏花无声地炸裂开来。 血红色的灵气波浪打在一株又一株杏花树上,花瓣坠落如雨。 片刻,梵楼的身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株树芯被灵气炸空的可怜杏树,在风中摇曳片刻,轰然栽倒在地。 此时此刻,沈玉霏也在想梵楼。 烟气缭绕,沈玉霏放松地靠在灵泉边,绮丽的面容没有染上怒色。 他撩了撩垂落在肩头的一缕沾水的发丝,心情颇好地嗤笑了一声。 前世,沈玉霏厌弃梵楼,从未将此人放在过眼里,自然也没看出梵楼的小手段。 他当梵楼是听话的狗。 不听话的狗是要挨训的。 于是,沈玉霏处罚了那个说错话的侍女,也毫不犹豫地将梵楼丢去了法塔十八层。 合欢宗的法塔,乃惩戒弟子之地,每一层幻境,都如凡间传闻中的地狱,层数越高,折磨人的法门越刁钻。 寻常弟子,入法塔,轻则精神失常,重则身死道消,梵楼却硬挨了过去,再次出现在沈玉霏的面前时,依旧是那副沉寂寡言的木头模样。 ……可这木头是有歪心思的。 沈玉霏的手指滑到了后颈。 他不知道梵楼将吻痕留在了哪里,但想来是个足够隐秘,又能让黄莺看见的地方。 梵楼不惜以进法塔为代价,也要借他之手,除掉黄莺,目的为何? 沈玉霏再次把玩起湿漉漉的灵石,狭长卷曲的睫毛蒙着层水雾,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抖落水珠,一如抖落了一串晶莹的泪。 咔哒。 细小的灵气从指尖蹿出来,沈玉霏的视线凝在窗外朦胧似晚霞的花海上,须臾,眼底泛起稀薄的笑意。 他想起来了。 忘忧谷山杏花开之时,世间流言四起。 万年前飞升的醒骨真人,洞府现世,并在灵气的催化下,形成了秘境。 传闻,醒骨真人是世所罕见的炼丹大师,洞府中留存着无数灵丹妙药。 沈玉霏去秘境中寻宝,是为了求得一枚化解每月发作一次的情毒的解药。 那玩意儿自然是不存在的。 前世的经历已经给了沈玉霏答案。 重活一遭,沈玉霏不在意醒骨真人的丹药,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世,他惯用的剑婢黄莺受了重伤,他便只身前往了秘境。 黄莺是怎么受伤的? 沈玉霏想不起来缘由,也懒得想,只是猜测,黄莺的伤很可能与梵楼有关。 沈玉霏勾了勾唇。 但很快,他唇角笑意散尽,双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也正是在这个秘境里,沈玉霏遇见了孟鸣之。 轰! 临月阁内阵法齐齐破碎,金色的法咒化为齑粉,凶悍的灵气悍然四溢,漫山遍野的杏花零落如血涌。 无数弟子朝着临月阁的方向惊恐地跪拜,尚未走远的黄莺亦双膝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她额角的冷汗混着泪水,啪嗒啪嗒,尽数砸了下来。 梵楼究竟做了什么?! 黄莺的心狂跳不止,恐惧宛若实质,包裹住了纤细的身躯,一瞬间,呼吸都成了奢望。 无尽的色彩自黄莺的眼前褪去,最后,只剩满山的血红。 可黄莺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死期。 沈玉霏收敛了威压,临月阁中再无动静。 黄莺的眼皮兀地一跳。 她大难不死,狂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梵楼…… 梵楼! 黄莺恨恨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等着吧。”剑婢冷笑。 宗主的愤怒,总有人要承受。 + 沈玉霏沐浴完,传话黄莺,让剑婢将梵楼带入临月阁。 黄莺志得意满,看向身边刚受完刑罚,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神里毫不掩饰,全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你是故意的。”黄莺笃定道,“梵楼,倘若宗主知道了你的心思,你死不足惜。” 梵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迟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不应该。 梵楼面无表情地想。 黄莺不该完好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应该如那个不知死活,想要与宗主亲近的侍女一样,受以极刑。 剥皮抽筋也好,挫骨扬灰也罢……总之,不该站在他的面前,冷嘲热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梵楼掩藏在白纱下的脸因嫉妒和猜疑,扭曲狰狞。 是黄莺没有发现那枚吻痕,还是发现了,没有说? 不……不会。 如若宗主没有发现吻痕,每逢双修后,对他的厌恶之情,必定达到顶峰,此时,别说是召他去临月阁,就是听到他的名字,也震怒异常。 宗主唤他,定是要将他打入法塔。 梵楼的脊椎隐隐作痛,新伤刚止住血,昔日留下的旧伤尚未好全,但他心中并无半点畏惧。 他在焦躁,并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抠着掌心。 沈玉霏,沈玉霏。 梵楼漆黑的瞳孔里燃烧起了炽热的贪欲。 “不能……不可以。”他咬破了唇,血迹染红了厚重的白纱,“除了我,不许任何人……” 黄莺没有听见梵楼病态的低语。 她兀自冷笑:“算算日子,你从法塔里出来的时候,我和宗主也该从秘境中回来了。” 梵楼阴沉沉地瞥了黄莺一眼。 女修姿容清丽,一席黄衣,飘然若仙。 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合欢宗的黄莺,是世所罕见的美人。这样的美人,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宗主的身边。 梵楼的眸子诡异地扭曲一瞬,继而又在黄莺转过头时,重归木讷。 “若是宗主寻到解药。”黄莺似是察觉到梵楼心中所想,轻蔑一笑,“你也不必从法塔里出来了。” 梵楼缓缓垂下了眼帘。 无人看见他的双眸中猝然迸发出了两点锐利的金光,像是金色的剑芒,瞬息变化万千。 黄莺在临月阁前停下了脚步。 梵楼漠然掀起衣袍,跪在铺满了花瓣的地上。 柔嫩的花瓣溅出点点花汁,他双手虚虚地搁在曲起的膝前,头乖顺地垂着。 一个不被沈玉霏喜爱的“男宠”,是没有资格站着进临月阁的。 黄莺从梵楼身侧经过,长靴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