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见状,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微光。 “宗主……” 梵楼欣喜若狂,身子往前一倾,重重地将他抵在了池水旁,“宗主,在宗主的眼里,属下……属下是最听话的人了吗?” 即便亲眼看见沈玉霏将混着心头血的神识收起,梵楼依旧想要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冰凉的手指落在了梵楼的面颊上。 “嗯。” 梵楼如愿了。 沈玉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是。” + 佛见愁与佛见笑两姐妹将受伤的黄莺搀扶回了卧房。 梵楼下手极重,黄莺身上鹅黄色的衣袍被鲜血染透。 但对于修士而言,只要灵台稳固,再重的伤,不伤及根本,也不过是一两颗丹药的事。 只是,黄莺身上的伤好治愈,心里的伤却不好治愈。 佛见愁懒得解释,跟在宗主身边的人就是梵楼,将黄莺带回卧房后,就独自一人靠在窗口,抱着柳琴,专心致志地擦拭。 佛见笑心里其实也对梵楼的改变好奇到了极点,但她的衣袖被黄莺死死地拽着,便只能干坐在床榻前,和宗主曾经的剑婢大眼瞪小眼。 屋内三人一时无言,直到没骨花将房门踹开,大大咧咧地往床前一坐,凝重的气氛才被打破。 没骨花诧异地打量着黄莺身上的伤:“老娘不过是去找那个穷酸书生算了一卦……你这是同谁打了一架?” “……玉清门的臭道士也没有来咱们忘忧谷啊!” 没骨花被沈玉霏赶走,并不知道,黄莺同梵楼交过手,撩起对方的衣摆,看着已经开始愈合的血痕,啧啧称奇:“你怎么说,也是咱们合欢宗宗主的剑婢,谁能随随便便地将你伤成这样?” 黄莺失去光彩的眼睛,空洞地望向没骨花:“我……我还是宗主的剑婢?” “梵楼那个废物都没了,谁还会抢夺你的位置?”没骨花理所当然地点了点下巴,继而托着香腮,若有所思,“等等,方才那个跟着宗主回来的男修……你们可曾见过?” 她回过头,望着站在窗边的佛见愁,蹙眉道:“喂,你是同宗主一起回来的,难不成,不知道那个男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在没骨花的眼里,沈玉霏必定是在进入秘境的同时,厌弃了梵楼,从而盯上了新的男宠。 ……许是小门小派的修士,又或者是哪个有名有姓的名门正派弟子。 总之—— “瞧着倒是俊朗。”没骨花想到梵楼被黑金面具遮住的大半张脸,旁若无人地翘起一条腿,在佛见愁与佛见笑两姐妹,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下,无知无觉道,“腰瞧着不错……宗主的眼光向来好,先前那个梵楼,废物是废物了一点,但咱们合欢宗内,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身子看起来比他还好的男修了。” 没骨花说着说着,唉声叹息起来:“这一茬又一茬的修士,青黄不接的,这两年,怎么就没有几个俊俏的给老娘我撞见呢?” 她话锋一转,想到方才的商时序,脸色阴沉地“呸”了一声:“好不容易撞上一个,还是个算命的……说老娘有血光之灾——老娘看他才有血光之灾呢!” “我倒是觉得,他算得不错。” 意味深长的笑声从门外飘来。 百两金姗姗来迟,看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没骨花,眼底划过一道讥讽。 她并不管咋咋呼呼的女修,转而问佛见愁:“是他?” “嗯,是他。”佛见愁轻轻一点下巴,见百两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率先抬腿,往外面走去,“见笑,走了。” “姐,等等我。”佛见笑忙不迭地起身,老老实实地跟着姐姐离开了黄莺的卧房。 “你先出去。”百两金见状,明白佛见愁与佛见笑两姐妹皆是知道沈玉霏身边的男修,就是梵楼,便对没骨花道,“我与黄莺有话要说。” 百两金严肃起来,通常都是有要事。 没骨花在合欢宗内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离开,但她向来看不惯百两金,偏要多嘴一句:“凭什么?” “你不走,宗主会让你走。”百两金不置可否,“你自己选,是自己走出去,还是像刚刚一样……” 女修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被宗主一巴掌扇飞?” “老娘被沈玉霏扇飞,关你屁事?!”没骨花被戳了痛处,从床榻上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走就走,老娘还不稀罕听你说话呢!” 言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卧房,临走前,还不忘用怀中的长琴恶狠狠地砸上了卧房的门。 ——咚! 门沉沉地合上,在床榻上发愣的黄莺也缓过了神。 “宗主要同我说什么?”黄莺双目垂泪,颓然抱住了伤痕累累的臂膀,“是……是要我离开合欢宗吗?” “……我……我再也没有待在宗主身边的资格了吗?” 百两金拧眉望向黄莺:“宗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虽性子乖张,却也不是寻到一个新宠,就弃旧人与不顾的人。” “……再说了,即便他真的要寻新宠,也同你一个抱剑的侍婢没有关系。” 黄莺被百两金说动,眼前一亮。 “再说了,谁告诉你,宗主有新宠了?”百两金见状,直接撂下了一句足以让黄莺头皮都差点炸起来的话,“那就是梵楼。” 黄莺久久无法回神,直到百两金转身离去,才后知后觉道:“那没骨花——” 百两金的嘴里冒出一声冷哼。 “随她去。”百两金理了理裙摆,手指拂过长箫上的裂纹,“同为合欢宗弟子数载,竟然连宗主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来……活该她受罚!” 而百两金口中的没骨花,正哼着歌往临月阁前去。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合欢宗四位长老中,唯一一个不知道梵楼身份的人,还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跃上杏树,兴致勃勃地盯着逐一点上烛火的阁楼。 血色的光在临月阁外的墙壁上,融融流淌。 没骨花等了又等,甚至还特意想了想,今日是不是十五,宗主情毒爆发的日子——并不是。 但那个陌生的男修从始至终都未曾从临月阁内出来。 “难不成,宗主留他过夜了?”没骨花诧异地挑眉,继而兴奋得心脏砰砰直跳。 沈玉霏身边从不留人。 就那么一个梵楼,还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多年,厌恶到了极点。 “咱们忘忧谷终于要有喜事了。”没骨花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老练的微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宗主的喜酒……倘若那个时候宗主高兴,带老娘去几个秘境——哎呀,到时候,什么玉清门的臭道士,都别想在老娘的手里讨到好!” 没骨花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