矖的血液入眼,一直没有发作,沈玉霏还当白矖的血液并无奇异之处,今日一见明心,方知血液的用处在哪儿。 白矖所要复活的黑蛇,六识残缺。 现在,沈玉霏找到了其中的“耳识”。 “带他进临月阁。” 沈玉霏略一沉思,心中就有了计较。 他一直找不到牵制住白矖的好法子,而送上门的明心,叫他心念微动。 既然白矖要寻黑蛇的六识,他将拥有“耳识”的明心控制在身边,不就是让白矖低头的最好的办法吗? 沈玉霏一边想,一边赞许地对没骨花点了点下巴:“做得不错。” “……你既已经被玉清门所抛弃,就暂且留在忘忧谷吧。”沈玉霏走进临月阁,一展衣摆,笑眯眯地倚在长椅上,“没骨花,临月阁旁,是不是还有个空院子?等会儿,你亲自带他过去。” 他边说,边打量明心的神情。 而沈玉霏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没骨花闻言,愣了许久,方才点头:“宗主,你这是要……”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梵楼。 沈玉霏挑眉:“怎么?” “他……”没骨花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当着沈玉霏的面,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她怕挨揍。 沈玉霏却会错了意:“他,我自有安排……如此小事,难道你都做不好吗?” “能做好,能做好。”没骨花缩回了探出去的脖子,在心中腹诽不已。 ……沈玉霏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 如此看来,先前的梵楼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谷中多年,虽不得宠,但起码直至不久前,才被取代。 而沈玉霏口中,“自有安排”的梵楼,此时薄唇紧抿,下颚收紧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条。 梵楼的视线时不时地从明心的身上滑到沈玉霏的身上,再从沈玉霏的身上回到明心的身上。 他不喜欢明心。 不喜欢明心泪眼婆娑地注视着沈玉霏,脆弱得仿佛一折就碎的模样。 当然了,他最不喜欢明心的,还是明心得到了沈玉霏的关注,尤其是那种眼神——探究,专注,仿佛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梵楼不喜欢沈玉霏用这样的目光看别人。 “这是你的灵蜂?” 沈玉霏找到了能牵制住白矖的关键,心情大好,笑意嫣然地勾起手指。 虚弱的灵蜂落在了他柔软的掌心里。 沈玉霏对灵兽一窍不通。 但沈玉霏有一本从醒骨真人的秘境里得到的古籍。 “拿来。”沈玉霏头也不抬地对梵楼抬起了手。 他在秘境里,随手将《配种与产后护理》塞进了梵楼的储物囊,此时,自然也要从梵楼的储物囊里,将其取出来。 谁料,一向对沈玉霏言听计从的梵楼竟没有动。 “怎么?”沈玉霏诧异抬眸,望进梵楼深潭般的眼睛,竟莫名有些心虚,“你又不操纵灵兽……罢了,罢了。” 他懊恼地起身,直接走到梵楼的身前,扯着对方的腰带,将那储物囊拽到了手里。 “宗主……”梵楼见状,上前一步,嗓音低沉地唤了他一声。 沈玉霏的耳根后兀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向来巧舌如簧的人便只能强撑出一副厉色,掏出《配种与产后护理》后,凶巴巴地将储物囊往梵楼的怀里一摔。 “试试吧。”沈玉霏原本还想再从明心的嘴里多撬出几句话来,结果被梵楼的反应一搅和,瞬间没了心情。 他在明心的千恩万谢中,疲惫地挥手:“都退下吧。” 沈玉霏咬牙不去看梵楼。 只是,他不看梵楼,梵楼灼热的视线却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沈玉霏心中的羞恼很快就被怒火取代。 梵楼不过是个……不过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罢了,他何须在意梵楼的想法?! 他是合欢宗的宗主,梵楼是听话的下属。 这就够了。 沈玉霏蜷缩在长椅里,雪白的脚尖无意识地滑动着身下的狐皮。 可是,无论他如何麻痹自己,脑海中都有一双墨色的眼睛挥之不去。 垂着头的梵楼,眼睛前飘着碎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微弱的光随着那本《配种与产后护理》的离去,也迅速地熄灭了。 沈玉霏硬是忍了几个时辰,沐浴更衣过后,方才离开临月阁。 他隐去身形,别扭地来到梵楼所居的破败卧房。 这还是沈玉霏头一回来到梵楼居住的地方。 忘忧谷内,四季如春。 梵楼所居之所,却满地落叶,破败异常。 沈玉霏在院前踌躇半晌,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梵楼……”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沈玉霏想,梵楼定是很喜欢那本《配种与产后护理》。 ……也罢。 他总能给梵楼别的。 他……他是一宗之主,难不成还满足不了梵楼吗? 沈玉霏轻哼一声,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房间内亦如房间外一般破败。 沈玉霏的脸色在进门的刹那,就阴沉了下来。 梵楼所住之处,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沈玉霏意识到梵楼在宗门内被怠慢,心浮气躁,但更让他生气的是,梵楼并不在卧房内。 他都亲自来找梵楼了,梵楼怎么能……怎么能不在呢? 沈玉霏气得差点将一口银牙都咬碎。 “宗主?……宗主!” 不等沈玉霏拂袖离去,身后就传来了黄莺激动的呼唤,“宗主!……宗主,您是想起黄莺了吗?” 穿着鹅黄色衣袍的女修扑上来:“宗主,您终于想起黄莺了!” 女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倒在沈玉霏的面前。 沈玉霏头疼欲裂,抬手用灵力将黄莺从地上扯起来:“他人呢?!” 黄莺哭声微顿:“谁……谁啊?” “梵楼!”沈玉霏怒火中烧。 “他……他往法塔去了。”黄莺又是一愣,结结巴巴地答,“宗主,不是……不是你……你让他去的吗?” 多年来,梵楼一直是法塔的常客。 黄莺见梵楼往法塔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谁叫沈玉霏向来不喜欢梵楼呢? 可是现在…… 沈玉霏的脸色在听完黄莺的回答后,阴沉得近乎能拧出水来。 他的脚往地上狠狠一踏,身影已经在了千里之外。 高耸入云的法塔深藏于忘忧谷荒芜的后山。 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法塔外。 “梵楼!”沈玉霏的戾呵在山谷间回荡。 可惜,那个一直随叫随到的人,这一回,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作息调回来了,